金钱永不眠 1
- 疯水仙
- Mar 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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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组全员存活设定。 很谐,全员都很谐。
梗概:普罗休特最近急缺钱。摆在他面前有两种选择:1.认命;2.背弃他引以为豪的信誉和荣耀,揽接私活。他还有其他选择吗?也不是没有。
尝试了剧中剧。
普罗休特伸出两指捏了下信封,丈量厚度后,登时一筹莫展。
“贝西,你觉不觉得最近的工资少了?”
被问到的男人反射性地呆滞两秒,“是的啊,最近换了新老大意大利治安超好,没人来找麻烦。”
“不景气啊,这叫我们怎么吃饭。”
有时间得找里苏特谈谈。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新教父在变相裁员——他把信封重新塞回小牛皮手包,又摸出铜质雪茄盒,捻起一支哈瓦那放在鼻尖轻轻吸。就今天吸吧。他想着,雪茄剪咔嚓一声利落剪掉了头部,纤薄的刀片擦碰出金钱的靡音。他抽雪茄最享受这个时刻。
“要不……我先借你点儿?”贝西边说边递上了他那份更薄的信封。他向来深谙亲哥那些花钱的小嗜好。
“得了,我可没沦落到需要弟弟的施舍。”他咬着雪茄说道,伸手搓搓亲弟的头。
找别人借吧。他想。
——梅洛尼是个爽快人。他当下同意借给普罗休特100万里拉。
“我也没有现金。你去管加丘要吧,他打牌一共输我150万。”
——加丘这个小孩虽然脾气有点躁,但对组员向来忠心耿耿。听普罗休特表示手头紧之后他决定再借他150万。
“这是150万,其他你去管霍尔马吉欧要,他欠我好多。”
——普罗休特叹了口气,他知道霍尔马吉欧交往了个小模特后本来就不宽裕,现在穷得叮当响。
“可别喝酒了啊。”他嘱咐道,把50万塞进了霍尔马吉欧的裤兜。
——伊鲁索夹着钱的手在他即将触及时伸了回去,“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缺钱吗?你不应该是我们这几个里面最不缺钱的人吗?”
普罗休特撇嘴苦笑:“最近花销有点大,信用卡欠款了。”
“欠了多少啊,让里苏特帮你挪点公款,下个月用工资填上呗。”伊鲁索把钱递过去不再为难他。
“不行的啊,这种事情怎么能让队……”普罗休特僵在原地,随后开始埋怨自己。他太心急了,怎么能借到伊鲁索这个大嘴巴头上?
“养了太多情人吗?”
“别问了。”
普罗休特回到房间,呷了口酒。酒精滑过喉咙时他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起身对着水槽将酒倾吐出来,剩余的整瓶重新放回酒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下个月的坑拿什么填?屋漏偏逢连夜雨,最近暗杀组过着像散沙一样的生活让他坐立难安。
他的脑海里真是闪过接私活的念头,但很快被自己否决了。瞒着组织行动是重罪,也让名誉受辱。但他确实走投无路了。
伊鲁索说得没错,他从前是小队里手头最宽裕的人。普罗修特和贝西的祖上是北意的贵族,虽说贵族的名头早就他出生时就无人在意,值钱的那点物什也被老爸这个败家子卖得干干净净,但一些习惯和品味总归还是通过耳濡目染的方式遗承给了他。他们的祖奶奶老人家,年轻时靠着不断贬值的贵族名声嫁给了米兰的新富,但依然保留着过去的礼节教养:比如,绝对不用手指吃饭。普罗修特他们兄弟两人每年拜访她的时候,就算是吃三明治也得用刀叉在银盘里切着吃。普罗修特多少有些落魄贵族情节,他最喜欢的电影是维斯康蒂的《豹》,每次拉着贝西观看到贵族时代落入尾声时都有些伤感。而糊涂度日的贝西对此并无感觉。
但拜此所赐,普罗休特对上等品的眼光精尖,除了杀人,私下还倒卖各种奢侈品、来路不明的古董和其他物资赚了些脏钱。不过怪他太执迷物欲,花得比赚得快。现在他靠黑市这点资源勉强还能维持生计。
等等!黑市。他又燃起了些许希望。现在想想,自己简直是疯了。
不然怎么说六人人际网络太神奇。普罗休特靠黑市的资源谋了一份合规的私活。
“先说好,我们的工钱是一次一结,如果项目临时停止的话不会有任何赔偿。”
“太好了。”男人说。
“我再善意提醒你,像我们这种小剧组,随时面临腰斩,资金链断了的话,前期的作品都不会有曝光机会哦。”
“正合我意。”千万不要曝光,千万不要,给我最烂的台本和演员。普罗休特想。
“去化妆拖车准备一下。”
普罗休特接了一个小剧组的活。为了隐姓埋名,他给自己起了假名,做了假的驾照本,假的年龄和假的家庭成员。这对黑帮来说不算难事。他本来想稍微用点壮烈成仁让自己的脸老化一些,但是想要潜在的危险还是作罢。
该说是幸运比较好,因为替身原因,普罗休特很少同人近身搏斗,知道他的样子的人也寥寥无几。他只需要防着组织那些人就是了。
他正准备穿过粗劣的拍摄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他转向了正坐在破旧的导演凳上狼吞虎咽山羊奶酪帕尼尼的老头。
“我再确认一下,只是正常的内容,没有裸露戏码是吗?”
“如果后期剧本需要,我会开到你心服口服的价格。”老头头都没抬。
“那就好。”说实话他有点好奇价格是多少。“毕竟是有损荣誉的事情。”
布置成80年代豪宅的片场突然传来一阵促狭的笑声。他循着声源望去,女孩正倚坐在剧场的道具摩托上。他看了一眼就肚子痛。美国流行文化是对审美的一次漫长强奸。他有一种冲动想把哥特妹掉漆的黑色指甲油和晕染的绿色眼影都卸除干净。他看女人,不大注重脸多么绝色或者身材多么绰约,但姿容举止必须端庄,指甲缝和头发丝都要整齐干净,在此基础上,如果气质清冷优雅,衣品高级为上品。没办法,本身就是太爱美和时髦的人。
他信步走去,单手撑着摩托车的仪表盘,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觉得我说得哪里好笑吗?”
“没时间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准备!”导演拍了拍扶手骂道。
普鲁休特翻开台本,读了两页,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黑帮片?”
“啊,不愿意吗?”
“不,没什么。”他觉得有些黑色喜剧。
他从拖车走出来,皱着眉头嗅着道具服散发着的消毒剂味道。抬起头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珠。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尤为适用于女人。他热衷周旋于各色美人之间,送情人昂贵衣衫和首饰欣赏她们华丽变身。但像哥特女孩(还是嬉皮士?)这种反差极强的他没有见过,可能是本身没抱期待吧。眼下的人正坐在沙发上,赤脚搭在玻璃茶几,专心地一页一页读阅剧本。长发披散下来,身上穿戴的一片式仿丝绸长裙还有脖子上那抹宝格丽的蛇绿,粗糙的做工和走线经不住细看,但有雅致的气韵在周身萦绕。在此基础上,那张脸的懒散阴郁也被衬托成了高洁超脱。
到底是意大利男人的厚颜,普罗修特很自然地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我好像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
“黛西。”女人仍然在看手里的剧本。
“我不是说角色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就先这么称呼我吧,免得到时候对戏又记混了。“她把剧本合起来。试拍剧本里她总共只有五句话。“同样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
“好吧,我是个门外汉。不过如果这是你的入戏方式的话我也尊重。”他对吃闭门羹这件事习以为常,却又像将军一样胜券在握。“以后还请多指教了。”
黛西鲜艳的红指甲敲了敲剧本的黑色封皮边。“你觉得这破剧还能有以后吗?”
“好问题。”
《金钱永不眠》
试拍片段 剧本 禁止外传
1. 保罗的豪宅,黄昏,外
夕阳西沉。在寂静的那不勒斯郊外,唯有保罗的别墅里传来吵闹的人声。镜头拉近。保罗手捧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机位转换至保罗的视角。
十二个身穿黑西装的人背对着夕阳向保罗的豪宅走近,光线渐渐昏暗,每个人的脸都有一部分隐匿在黑暗之中。
出字幕:金钱永不眠
2. 保罗的豪宅,夜,内
家族派对上。舞曲嘈杂。一墙之隔,妻子黛西躺在黑桃(Picca)犯罪团伙的代理首领保罗身边的狼皮沙发上看刑侦电视剧更新。
保罗呷了口酒,皱紧眉头:我不喜欢12这个数字。
黛西:保罗,我说过,我看电视的时候别他妈的出声。
门被敲响,保罗朝门外喊:别他妈的出声!然后转向黛西陪笑脸:不好意思。
十二个人站在门外。堂和彼得把耳朵贴着门。黛西的脚步声走近的时候,两人躲开。
黛西和队长多马问好,行贴面礼。
多马向黛西介绍新人萨尔瓦多:这位是新人。
黛西(上下打量一眼):欢迎。
萨尔瓦多放下手中的黑色琴箱,同黛西行贴面礼。
在黛西和其他人行贴面礼的时候,多马示意萨尔瓦多跟上(剧本之外,亲吻结束后普罗修特快速回头瞄了一眼黛西裸露的后背,导演没有删减该画面),两人来到保罗面前。萨尔瓦多打开琴箱,保罗在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后点了点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规整的黑色礼物盒,中间印着黑桃的火漆。里面是一套银质的刀叉,意味着他们今后是同桌吃饭的家人。萨尔瓦多单膝跪地亲吻保罗的手指。
画面切入:琴盒里装着一颗新鲜的人头。
根据入会习俗,黛西拿出一副牌为了洗好,将牌在桌子上抹开一个扇面。出于迷信,保罗认为抽出来的数字证明新人能为组织工作多久。牌面向新人本人保密。
萨尔瓦多抽出了小丑。黛西看了一眼后将纸牌放回。
画面切入:晚餐时间。新人萨尔瓦多被安排在了岁数最小的小托尼的对面位置,接替被他处理掉的叛徒。后者的眼神有些不悦。
(普罗修特想起来他和贝西之前加入暗杀组的那一天,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普罗修特当时还是个自由身,里苏特杀死仇人的时候他碰巧独自晃荡在深夜的人行横道,一辆失控的卡车突然横冲直撞压断了他的半只左脚。他在疼痛中几次试图爬起来,思索着这是谁家的人来寻仇,他边往前爬,过程中捡起断掉的脚趾。他感到心痛,他真的很喜欢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
黑手党寻医是个很大的挑战,特别对他这种无组织杀手。地下医生人手不够,正规医院去不了。今天只能吃些消炎药凑合一晚。
卡车以高速撞到了墙上,柴油的味道呛得人流泪。以他的角度看去,司机的额骨几乎嵌入方向盘里,当他拉开车门时,碎尸块裹着刀片哗啦啦流出来。一股力量在汽车起火前把他踹走。借着火光上端的晃动的热流,他看见高大的透明人形朝他走来。
要说,普罗修特其实向来尽量避免见血的暗杀。不是因为怕血,而是怕脏。但是遇见里苏特之后他开始从暴力中发掘出美。里苏特冒着火的手里攥着他的断脚,他说:“可能会有点痛。”)
3. 保罗的豪宅,夜,内
保罗的十一名亲信融入到嘈杂的人群中,萨尔瓦多留在了保罗的书房。
镜头晃入每个人身上并插入旁白介绍:
(剧本之外:暂时没有戏份的黛西当够了人形花瓶,她在没意识到镜头时端起一只香槟杯,随着音乐一边吸烟一边跳起弗拉门戈,于是导演决定临时切换机位,镜头扫过她的脚踝、飞扬裙摆下的大腿、后背、嘴唇的香烟,剪辑下来做转场用。)
德纳罗(denaro,意语“货币”)犯罪集团将意大利自南向北分成四块,分别由四个队伍管理:黑桃(Picca)负责北意,梅花(fiore)开在南意,中部则分成两等份,分别由红桃(Cuore)和钻石(quadro)掌管。
黑桃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本职,横贯各行各业:
一把手多马正坐卧于美人怀中,他在白石财团的欧洲总部做资产风险管理,是妻子的好丈夫和儿子的好父亲;他掌管组织的财务和人力。
三个中年男人,托尼、堂和詹姆,正坐在吧台边聊天边等酒,他们掌管组织辖区的酒店和娱乐场所的运营。
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马修是法律顾问。他正在吃血腥玛丽里的生芹。
对着公众口若悬河的西蒙身材微胖,负责走私生意,他表面上是一家大型物流公司的老总。客户电话打进来,他立即奔出门外。
彼得,地方议员。爱权利甚于立场,对公关很在行。
斯帕多,狱警警长,负责放人进到监狱暗杀目标——卢卡、小托尼(托尼的儿子)、杰克,这三人算是他的手下,专门负责杀人这些脏活。卢卡和杰克没有固定职业,有时候去打黑拳,小托尼则替老爹看场子。
新来的萨尔瓦多,不明。在一家琴行工作。老大保罗的目光锁定在新人萨尔瓦多身上。萨尔瓦多还是有些怀疑新人的来路和能力。他正在保罗身边,用手机播放审讯叛徒的画面。可以听到叛徒在惨叫中招供的声音,他最后喊出了一个名字(“罗伯特!”),声音戛然而止。
(剧本之外:曲终,黛西把沾着唇印的烟头丢进侍者托盘中的香槟杯,烟蒂浸入残酒。)
4. 保罗的豪宅,夜,内
老谋深算的罗伯特早有预料,没有赴约。
卢卡和杰克将和他走得最近的亲信拖进了无灯的走廊尽头。卢卡捂住他的嘴,杰克抬起他的脚,将其拉进一间客用厕所。
(入戏的普罗修特本能似的伸出双手,把两侧厕所隔门全都大力拍了一下,清场轰人。)卢卡和杰克在殴打叛徒亲信。(血液燃料四溅,调得有点太红了,普罗修特想,这毕竟是低成本B级片。)
小托尼叫停了两人:等一下。
小托尼把人抓着头发推到了萨尔瓦多面前:你来。
(剧本之外:普罗修特愣住。“等一下,我忘记剧本了。”
“‘人藏在哪里?再不说的话我就把你按进马桶。’”演小托尼的演员小声提醒道。
“好的。对不起,请往回一点。”普罗修特说。)
小托尼把人抓着头发推到了萨尔瓦多面前:你来。
(剧本之外:没有任何征兆,萨尔瓦多直接拽着亲信的头发,将其丢进旁边的道具马桶,开始狂按冲水键。萨尔瓦多(普罗修特):我告诉你,黑手党不跟你玩先奏后斩还是先斩后奏,我们都是边斩边奏。说杀你的时候就已经在杀你。知道了吗?人藏在哪里?还有没有同伙?快点说!)
5. 保罗的豪宅,夜,外
萨尔瓦多洗去脸上和双手的鲜血,用冷水抹了抹长发。他用凶煞换来了同僚的信任,有些自得。
保罗年轻的妻子黛西正躺在泳池上的充气躺椅上,借着户外灯的微微亮光看书。萨尔瓦多坐在椅子上,假装在休息实际在看黛西。
萨尔瓦多:书名是什么?
黛西:《呼啸山庄》(剧本之外:黛西(已经不想演了):是《滚蛋,关你什么事》)
萨尔瓦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有观察过这些人吗?
他们两人同时望向窗内的热闹。萨尔瓦多一边指着那些个人头一边说:“多马想自成一派,堂和彼得想跟他抱团,马修不想惹麻烦,托尼父子对保罗还有感情。但小托尼这个人很麻烦。詹姆和西蒙现在还蒙在鼓里。斯帕多……不清楚。卢卡和杰克只认钱。”
黛西:只有一件事可以确认,你总是盯着别人的东西。
萨尔瓦多:我能吗?
黛西伸手捏住了萨尔瓦多的下巴,回以傲慢的目光:小心你的嘴,我保证保罗听到会让你喝了他尿过的泳池。
“好了。”导演说。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舞曲随后戛然而止。黛西从气垫跳进泳池,趟过冰凉凉的水走出泳池,纤薄的裙子黏在身上,冷水顺着裙摆流淌,没有胸衣保护的乳头都冻得凸起。普罗修特把西装外衣脱给她取暖。
她打了个趔趄,裹紧外套道谢。“没想到你演匪帮演得这么像。你是第一次来演戏吗?”
“谢谢夸奖。”普罗修特有些尴尬。他绅士地将手搭在女孩的腰间,两人朝屋内慢慢走去。“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我的艺名本来就叫黛西。这个角色本来没名字的。”她回答,看见男人失落的表情,笑了笑。“真名的话,很久没人叫过啦。”
“拍过别的东西吗?”
“《罗马》、《波吉亚家族》的女主角,”她顿了顿,“……的背影裸替。”
“你做替身岂不是太耀眼了?”普罗修特知道自己那股劲儿又上来了。但是他的话确实发自内心。“还有呢?”
“别光顾着问我了,所以你为什么突然来演戏?”黛西问道。见普罗修特噤声了,她更像小猫一样好奇,眨了眨左眼:“我用我的秘密跟你换?”
“不要。”
“不要就算了。后会有期!”她朝他摆了摆手走进化妆室,只留了一幢冷冰冰的门。
普罗修特在换衣间碰见演多马和小托尼的演员,后者朝他打了声招呼,他假装没听到,径直走过去。
“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黛西。”“多马”说。
“她是不是演过色情片来着?”“小托尼”说,“好像是Lesbian。”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好像有四五年了吧,她真的变化不少。”
普罗修特扣纽扣的手突然僵住。随后又乐观地想开——至少可以证明她不是对我冷淡,而是对男人冷淡。但是相反他觉得黛西更火辣了。不,他一向喜欢高贵清冷那款。
还是赚钱要紧。他阻止自己继续乱想。已是凌晨,普罗修特捏了一把钞票,在犹豫是叫车回去还是在附近的旅店随便住一晚。他受不了小旅店的气味,每次迫于任务住两天,皮肤都要过敏。哎,他就不适合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
普罗修特打开手机导航,查看地图上情人家的标记位置,看看打车到哪里比较划算。
身后传来脚步声,黛西换上了白色T恤和牛仔裤。
“打车送你回去?”他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谢谢你啊,”黛西显得很开心,“不过我有开车来。”
“哦。”普罗修特抿了抿唇,“那你送我回去好吗?”
“你要去哪里?”
“你开你的,哪个地方离我近我就在哪里下车。”
黛西耸肩:“好吧。”
“这就是你的车?”普罗修特皱着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古董甲壳虫。“你不是从哪里捡来的吧?”
“不坐你就自己走啊,大小姐!”黛西骂道。
“我就开个玩笑。”好在普罗修特不算太高,坐在狭小的车厢里不会觉得特别难受,除了膝盖感觉有点伸展不开之外。
黛西开车有股野劲,一脚油门起步后挂上最高档,在荒郊的夜路飞驰,双手离开方向盘翻包找饼干,普罗修特尖叫着握住方向盘。
“操!你就是这么活下来的?”普罗修特仍觉得心有余悸。“你去做黑手党吧!”
“嘿,我的手就离开这么五秒而已。”黛西连忙降下了车速。“看你穿戴不错,怎么不备个车?”
普罗修特的手撑在车窗,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声音闷闷的:“我以前当然有车。”
“什么车呢?”黛西把饼干盒伸到他面前,被他推开谢绝了。
“法拉利。”普罗修特还记得那辆法拉利,蜂后屁股的金黄色,流畅纤细的腰身,一年前他和贝西看汽车节目《Top Gear》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搞到这辆车,和他的头发颜色很配。当时在二手车行看见这辆车血脉偾张的兴奋感他还记得,物欲像毒品往血管里钻,满心都在叫嚣——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然后呢?”
就这样,整个人一时鬼迷心窍贷款买下来了——我喝酒了。他为当时的自己辩护。他买下来后好几天都没敢让组员知道。工作性质的原因,里苏特不想让组员招摇过市。没想到……
“被我喝醉后开进海了。”他说道。真实情况是被埋伏的敌人布下了炸弹。还好他反应得够快,在转动引擎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才捡了条命。
“所以你还拍什么烂戏呢?”黛西又问。
“车是我贷款买的。”他说:“我贷了六十年。”
“六十年??”黛西尖叫:“你疯了啊,利息够你再买一辆了吧?”
——不,怎样都是我赚。普罗修特想:因为我绝对!活不过六十年。我可能今天享乐明天就横尸街头。傻子才付全款。
“你手里还有些财产的吧?”
“住房啊,我抵押了。”他无不悔恨地说。“是我老大……我兄弟给我住的房子。”
“垃圾啊!”
“我那天有点醉了!”他自我辩解。
黛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要赚快钱的话,我可以悄悄介绍你一个好活。去赌场当马仔给人洗码你感兴趣吗?”
“不,还是谢谢你了。”他无奈地道谢。
——那是我自己家的场子啊!普罗修特在内心抓狂。身为暗杀组二把手,普罗修特把面子看得比命重。只要他在意大利,所有和黑帮有关的赚快钱方式他都不能乱动。
“我也算告诉你我的秘密了。”普罗修特说。
“想问我什么,你问。”黛西爽快说道。
普罗修特咽了下口水,“你真的拍过色情片?”
“不是有人告诉你了?”黛西不以为然道。
“Lesbian?”普罗修特皱了皱眉:“为什么?”
“非要我说这么直白,肯定不是兴趣啊。”黛西叹了口气。“我那时候欠了一个小头目点钱。我是死都不会跟他那个的嘛,所以就去赚快钱了。”
普罗修特陷入沉默。黛西咬开烟的锡纸包装:“真的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她恶作剧般的,伸出右手四指并拢在空气中做了一个向上穿的动作。“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Lesbian不跟别人握手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普罗修特制止她的粗俗。
“所以你想在哪里下车?我快到家了。”黛西问他。“我把你送回去?”
“就在这里下吧。”普罗修特打量一下四周。距离不远。他并不想把地址泄露给刚认识的人,哪怕只是女人。
“行,我也有点累了。”黛西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我觉得这个破剧没有未来了,明天还得去试个别的。”
黛西将车停靠在路边。普罗修特没有着急拉开门,他望着黛西,对方也不解地歪过头看着他。
“我想这就是拜拜了?”
“你想要我电话吗?”黛西非常善解人意。
“啊,也许想。只要你不是个lesbian的话。”
“我也许是。”黛西学他的句式。她用笔在烟盒盖的内部写了一串数字。“什么时候想开了,要去当马仔随时告诉我,这边黑帮我挺熟的。”她眨了下左眼。
普罗修特强忍着笑,眼睛都憋弯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行行行。”
普罗修特回到家,用密码打开公寓的门禁。回归他真实的黑帮生活:没有豪宅,没有泳池,没有钱,就算了,没有电梯有点不能忍。他登上四楼,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拿出钥匙拧开门。准备洗个热水澡喝杯脱因咖啡睡到中午。
他把黛西的烟盒从西裤衣兜里摸出来,发出轻笑声。他喜欢的女人:优雅、贵气、清冷。但不可否认黛西像酒精一样让人快乐得毫无防备。他把黛西的手机号存进通讯簿,备注名称Desbian。
普罗修特盯着她的名字,鬼迷心窍地打开一个网页,把她的名字输入进去。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像被吓到一样把网页关掉,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普罗修特喜欢的女人:优雅、贵气、清冷。不可能为了钱去拍色情片。
我就是好奇。他想。然后把脸埋在枕头:不能看不能看。
我就是好奇。他想,随即赶在理智和道义的劝阻前打开手机。
我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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