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茸里苏」飘飘欲死
- 疯水仙
- Mar 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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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组生存if,隐茸里苏
R20预警,打开前请仔细阅读AO3提示。令人不适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路人里苏提及、BDSM、药物滥用、奸尸、恋尸。如看到任何不适的地方,请关闭界面。
What is dead may never die.
午夜。迪亚波罗躺进豪华旅店的浴缸,等死和里苏特谁先来。
他冶艳的脸孔在雾气里氤氲颤动,闭上眼睛,半张脸缓缓沉进热水中,像婴儿缩回温暖的子宫,想象自己仍旧蛰居在某个人的皮囊下。
有时候难免会想念多比欧,他为数不多的能够与之共生的人类。他们曾共享一个躯体,白昼属于多比欧,夜晚属于他,时长随四季更迭变化。多比欧鞠躬,迪亚波罗杀人。迪亚波罗的思绪像脱缰野马,又由此想到Money talks,人们抛硬币决胜负,看似平均分配,其实概率并不均等。雕有人像的那一面比另一面重上微不足道的几毫克,不管那张脸是女王、英雄还是战犯。随机试验的极限值和黄金比例都约等于0.618,又出卖了上帝是左撇子的事实。绝对公平不存在。在善与恶的角逐中,恶总是赢。这就是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
Passione初成立时,迪亚波罗难免要频频出面,同黑白双道的人打交道。迪亚波罗讨厌人,每每想到,像皮肤下生了虱子似的难受。他也不信神,他只爱自己。耶稣头上有一个全能之眼(All Seeing Eye of God),但在他的绯红之王的颅顶却生着完整的一张脸。迪亚波罗嵌着笑:这才配得上是Novus Ordo Seclorum——时代新秩序。
他时常裸着上身,披挂着山本耀司那套长至脚踝的黑色大衣,光滑面料介于丝绸和雨衣的质地,精髓都掖进褶皱的重重阴翳。死神式的兜帽遮盖住他鲜艳的头发。他透过蒸朋鸟嘴面具观察外界,像戴着潜水钟沉入海底。面具的眼眶镶嵌着两块明红色的玻璃,那不勒斯的夜晚在他眯起的眼睛里更加光怪陆离。迪亚波罗喜欢瞑暗的颜色和氛围。黑暗能消隐本身暗淡无趣的存在,而让鲜艳的那一部分更加璀璨夺目。
初次遇见里苏特时,他才满十八岁。觥筹交错的风流场,迪亚波罗面前的男人正在讲述合作的戒规,左手一边摇晃Baccarat水晶酒杯里的琥珀色威士忌,动作像傅科摆般周而复始,无名指上夸张的祖母绿镶金托戒指时不时在晃来一道恼人的光。他错开目光,往上看时,恰巧对上了一双强磁般的黑色眼珠,正盯梢着自己。
十年前的里苏特和现在的形象不大一样,高耸挺拔的骨架被收进一身黑衣黑衬衫黑裤黑鞋,浆得笔挺的银色领带像一把利刃将他从喉结到胸膛劈开两瓣,泾渭分明的秩序感。他的银发末梢微微泛着自来卷,饮着酒色的灯光,迪亚波罗眯眼看着他涂成黑色的嘴唇,暗物质让周围的暗绿金红纷纷褪色颓圮。
和迪亚波罗身上轻盈浮漂的全能自恋不同,银发青年像充气气球一样,孤立地站在人群角落逐渐下沉,填充他的是比空气密度更低的气体,成分是严重的自厌自恨。他脸上的神情不是肃穆,不是平静,而是麻木。
他对面的男人察觉到他的走神,回过头,顺着染色玻璃的反光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这年头人的眼光千奇百怪,迪亚波罗在看见年轻人侧面对着他跪下来,弓着腰伸出舌头去舔他老板挂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时,表情见怪不怪。在众人的窥视中,年轻人的脸上先是泛起低烧般的浅红,轻轻吻了那个代表家族荣耀的祖母绿戒指,然后伸出整条猩红色的舌头,从他老板的中指指缘一路舔到手腕,伴随他细致煽情的吻舐,西裤里紧绷的臀腿逐渐上抬,给旁观者勾勒出一节引人遐想的肌肉曲线。
而迪亚波罗在看他的眼睛。他微微仰着头,望向首领的明红色瞳仁失去聚焦点,流溢出强烈的迷狂,迸射出珠瑙的色泽。
只是一个寻常的恋权者。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移开目光。首领却发出一串恶毒的笑:给他什么他都会舔,骨头、手枪、阴茎。
迪亚波罗的声音从面具下阴沉传来:你像在和婴儿炫耀什么是性交。
男人用手背戒指拍了拍青年的颊骨,挥开他,被舔得亮晶晶的手打开了皮箱的金扣,开始点钱。他的死法很惨,全身上下被捅了九十刀,最深的致命伤在脖颈处,直接切断了脊骨,做这事儿的人要么是战神,要么屠夫。亲信传来消息,说到一半他就猜到了凶手是谁。里苏特·涅罗,念他的名字,舌尖需要在门齿踩四到五下刹车,双唇则全程分家,表里如一的高孤。亲信继续说:传闻杀害他的副手已经加入我们的敌对势力卡莫拉家族麾下。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卡莫拉家族,意大利地下世界长达四十年的霸主,直到Passione取代了它。它的首领不缺心腹,更不缺为他卖命的人,接纳一个弑杀首领的叛徒的居心,迪亚波罗无需继续猜下去。即使暂且逃过前组织的追杀,里苏特在新势力也活不长。迪亚波罗只是觉得惊异好奇。他本以为里苏特是个任人摆布的忠犬,没想到竟是条豁命的劣犬。他回想起里苏特面无表情的脸,想象他如何端起那颗心有不甘的断头,血水像浓稠的糖浆,从五彩斑斓的整齐切口淅淅沥沥落向他的脚背上。里苏特素日紧绷绷的脸,此刻也会露出胜利者稍纵即逝的微笑吧?被他残冷的黑漆漆的双眸注视着是什么感觉?迪亚波罗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美妙战栗。他觉得男人丑陋狰狞的头颅不配出现在这般绮丽的画面,应该换成谁的头颅更美?迪亚波罗想着,将自己的头首移接到里苏特索取的双手。
他的额头冷汗涔涔,手滑进裤裆滚烫。
当时卡莫拉和Passione因为地盘生意犯冲,港口一时枪声四起,血光飞溅,他派的人被里苏特收拾得下场凄惨,断手断脚漂着血丝落进海底。他站在码头摞得很高的集装箱上,将杀戮默默收进眼底。里苏特蹲在海边,卷起裤脚,用海水给腿伤消毒时,他突然抬起头,对上那张半生不熟的鸟嘴面具。
迪亚波罗像恶魔降落至他身前,问他:为什么杀他?
里苏特回答:他虐待我。
迪亚波罗:你在床上杀他的?了不起。
他包裹在黑色羊皮手套的双手拍出两声闷响。
迪亚波罗:我听说他临死前还在为你勃起。
他吹了声悠长的口哨。
里苏特(沉默片刻,本不想回答):男人被掐死之后,会因缺氧导致大脑亢奋,导致下身勃起。
迪亚波罗:我知道,人们称它为Angel Lust, 天使的欲望。
里苏特:他跟天使可挂不上边。
迪亚波罗笑了笑:卡莫拉对你好么?
里苏特不再回答,双手将冰凉麻僵的伤腿抬上岸,第三次终于成功用双臂和一条腿支撑自己站直。
他面向迪亚波罗:你是来杀我的吗?
迪亚波罗注视着那双眼睛:做我线人吧。
说着,他在更多的仇家找上门时,把人带进了他的临时住所。一个狭窄逼仄的阁楼卧室,除了维持基本生存的设施一无所有。即使如此,迪亚波罗还是解下了里苏特的染血领带,将它紧紧束缚在里苏特闭紧的双目,于脑后缠了个死结。
脱裤子。他把人放地板上发号施令。见里苏特僵持不懂,他的眼珠向上翻一下:我要想操你就不必跟你废话。脱裤子,我要给你处理伤口。
里苏特适才将双手移到皮带上,解开却不着急脱掉。迪亚波罗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甚至有种想要把人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但理智让他蹲下来,十指握住里苏特的裤腰,轻轻向下施力。
腥臊气息扑面而来,吸血后的西裤有些滞重,迪亚波罗的手轻轻往下拉,希望布料和伤口没有粘在一起,不然强行撕下来的画面会很令人作呕。布料不断向下折叠,纵横交错的鞭痕像意大利的铁路公交图,遍布在健壮的腿肌,男人徒劳地张开双手遮挡,企图维护自尊。
做我线人。他又说了一遍。
在里苏特作为内应的协助下,迪亚波罗击溃了卡莫拉,Passione成为意大利最庞大的犯罪帝国。
里苏特彻底反水那天,他们如期在那不勒斯某个驳船的船舱会晤,躲避四周的追杀。迪亚波罗终于如愿见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幻想画面。二十岁的里苏特手里攥着旧日首领的新鲜头颅,恶魔般的眼睛在远方的灯塔的扫射下迸发出艳绝的明红色。里苏特说他特意选择在浴室下手,就着热水放干了血,洗净了血痕,说着他十指渗入死人的发根,帮他梳理湿发。复仇者的几十束手电筒撕碎了夜,登时照亮了里苏特脸上似笑非笑的鬼魅神情。他深邃骇人的黑眼珠平时总是睁大,颇有警觉之意,如今眼睑半垂,柔美丰润的双唇放松成一道弧线,像是为了发出一声赞叹,嘴角轻微上扬。
迪亚波罗的热息喷洒在面罩。逼仄的船舱和沉重的服饰让他闷热缺氧。
靠近他时,迪亚波罗能闻到他身上的檀木调香波的味道,和死人头发散发的味道一致,他隔着面具亲吻里苏特的双唇,舌尖舔到软的皮革,以及接榫处一排冷的铁钉。里苏特的嘴唇含着鸟喙处,温热的吸吮,微微发出声音,和他争抢稀薄的氧气。他眼睛含光,薄荷味的口水透过铁钉和铁钉之间,渗进迪亚波罗的嘴角。
迪亚波罗的手按着里苏特的头顶,后者立即知趣跪在地上,单手解开裤子纽扣的同时,牙齿顺下拉链。迪亚波罗半勃起的性器弹在他的脸上,他猝不及防,左眼被龟头强有力地打了一下。
迪亚波罗深深呼了口气,汗水顺着面颊流淌,淤积在皮革面具的边缘。
里苏特的手一上一下玩着他的性器,从龟头撸到底部再撸回来,作匀速动作。同时弓下腰含住他的睾丸猛吸,舌尖在沟壑打圈。
猛烈的刺激让迪亚波罗脚跟虚软,仰坐在硬木座椅上,张开双腿,胸腔大起大落,皮革下的空气热得他想要流泪。里苏特解开他大衣的按扣,一颗,两颗,三颗,像静电在黑夜劈劈啪啪作响。他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伸出舌尖,从他颤栗的小腹一路煽情而细致地舔到锁骨沟。
啪。他握住了里苏特企图摘掉他面具的手腕,几乎将骨骼掰碎的力度,向里苏特的身后扭去。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迪亚波罗说:“你个婊子。”
“我只是想帮你凉快一下。”手腕被折到肩膀后面时,里苏特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身体因吃痛而剧烈颤抖着,双唇泛白。
他放下了手中的桎梏,将人推倒在地板上。
“你是故意的。”他又重复一遍。我没说这个。“把裤子脱了,我要操你。”
里苏特被他扭伤的一只手不大好使,所幸他穿了不用腰带的裤子,他将裤子褪到膝盖窝的时候,迪亚波罗把他翻过来,赤裸裸的胸部紧贴冰凉的地面,然后用力掰过他的臀瓣,不顾他的剧烈反抗和咒骂声直接整根挺入。粗硕的龟头挤进去时,里苏特将手背咬在嘴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也同样感到痛得头皮发紧,他咬伤里苏特坚实的背肌,待整根挤进去时,里苏特的手背和背肌已经布满纵深的齿痕。
彼时一切和平,各种意义上。
里苏特正式通过考核后,迪亚波罗叫人把里苏特带到他的栖身之所之一,透过舞台般的落地窗能看见大片无人海滩,潮起潮落。里苏特被预先戴上双层黑色眼罩站在门畔等候奖赏,黑白电子屏上他的喉结因兴奋或恐惧而滑动。信使帮他按响了门铃,打开了门,在里苏特进屋后将门带上,向对讲机恭敬行李,随后离开。
浴缸正在放着热水,流水声在海边别墅空灵回荡着,暗杀者的动作稍显迟疑,旋即双手在空气中摸索着贴近墙壁,一路寻着声音走来。迪亚波罗在他即将撞上浴室的玻璃门时接住了他,他的鼻尖刮过里苏特新剃的胡须,深色口红沾在男人狭长的瘦脸上,最终唇舌纠缠,近距离看,男人在察觉到他没有戴面具时确实兴奋得毛细血管愤张。迪亚波罗的舌头探进去,在里苏特的齿根一一扫过,最终灵巧地缠住他的舌头打圈,给了他一个堪称深情的热吻,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两人的下颌尖流淌。
乖孩子。你想要什么奖励?迪亚波罗轻轻抚摸着里苏特的脸颊,冰凉的手指一路攀上他柔软干燥的颅顶,爱抚他的长发。迪亚波罗最迷恋他的长发,他是知道的。
我想……里苏特硕大的喉结动了动:我想看看你的脸。
接着他的脸便被打中。迪亚波罗用手背击抽他的脸颊骨,力气不大,但声音很响。他的口气阴冷威吓:你不需要看见我的脸,里苏特。你需要的是想象。
你需要的,是想象。在黑暗中尽情勾勒我的形态,我是神,救世主,恶魔,你会哭我,望着我,走向我,因为我给你的痛苦有真正的快乐。
说着,他含着一片浓缩的甲基安非他命,以吻的方式强制送进里苏特的嘴里。在意识到那是什么时,里苏特抗拒得很剧烈,他的舌尖顶着药拼命往口腔外面送,方才缠绵的亲吻顿时化作疯狂的撕咬,一边后退着挣脱迪亚波罗的桎梏,迪亚波罗掐在他双臂的手指下很快绽出鲜艳的淤血。如果不是他及时召出了红王,险些就要被他逃脱。
里苏特干呕的动作被他预知,迪亚波罗掐着他的脖子向上抬,从浴缸捞出花洒朝他因缺氧而大张的嘴巴拼命下灌,确认那片药滑进他的食道后才放手。
里苏特呛了几口水,水浸湿了他眼前的黑布,一点点光影透进来,又从他的鼻腔和口腔混着血丝流进地面。他花了好久平复喘息后,跪坐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说:再这样,我会杀了你的。
我知道。迪亚波罗扬起一边嘴角:你刚刚不叫替身,不就是为了防我一手?
不,是在表达我对您的忠心。他低声说,声音越来越慢。药效正逐渐剥夺他的意志。
你就是故意的,里苏特。迪亚波罗附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你不迷恋权力,但你迷恋有权掌控你的人。不管上面的是人还是鬼,我的脸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要的只是一个象征。你享受他给你带来的痛苦,是不是?这样你就有理由恨他。有了恨,你就有理由继续活着,对不对?啊……憎恨,复仇,多么美妙的事。它和做爱一样,都需要厚积薄发。
所以来试试杀我?
说罢,他张嘴咬住了里苏特的耳朵。药效让他头晕目眩,里苏特像醉酒一样陷入失控,狂笑出声。已满的浴缸不断流出瀑布般的水流,里苏特躺在积水里,兴奋得极快,不知道是否有斑斓的色块在他眼前炸成一片雾状的光污染。迪亚波罗拖着他的脚踝拉近自己,手指探到湿润的股缝寻找洞口时,他还在狂笑,迪亚波罗的指尖在他的肤肉反复打滑,最终三根指头报复性地顶进去张开,他对着不断翻动的红色内壁啐了一口:老实点,别逼我伸进拳头。
我看见你了。
从前面进入里苏特时,迪亚波罗闻声动作一滞,埋在男人体内的凶器差点被吓得软掉。他指尖小心翼翼地探至里苏特眼前的罩布,还紧绷着他的鼻梁和深眼窝,可能有些透光,但不至于出卖他的形骸。他意识到里苏特还沉浸在幻觉。
迪亚波罗微微一笑,贴着他的大腿毫不留情地抽动,伸手掐痛他的乳尖:你都看见什么了?
里苏特什么也没说,只是攥紧了拳头,后来才知道,原来指缝里藏着他的长发。
迪亚波罗观察从红色穴口缓缓淌进会阴的一痕浊液。大量的水、果糖,多肽、色素、磷脂小体、无机盐、酶。组成它们的成分如此简单,但这构不成欲望的形态。欲望的形态,是象征。
里苏特后来剪短了头发,他没有明说理由,迪亚波罗也没问,他猜测是对他用药的报复。
门被叩响三声,迪亚波罗浑身淌着水,为来客开了门。他死以后,他们才第一次坦诚相见。里苏特看着他的脸,神情依旧冷肃,不见任何意外。
“和你想象中的有什么不一样吗?”迪亚波罗问他。
“我的想象力很差。”他坦白:“但我见过你女儿,所以没有很意外。你们很像。”
两人沉默片刻。里苏特僵在门边,气氛诡异得有些过分。他在意图逃离前解开了领带:“你介意我还戴着它吗?”
只是为了找点回忆的感觉,迪亚波罗在他的脑后熟练地绑了个死结。他舔舔唇,看见里苏特被剥夺了视觉后,表情又恢复成从前的轻微慌张。要知道,迪亚波罗虽然在镇魂曲的威胁下,只要精神不灭,绯红之王的能力永随着他,旧日支配者依然拥有足以夺取性命的神力。他的手放在里苏特的肩膀用力下压,迫使他跪下,然后反复爱抚他的脆弱的脖颈,颈动脉在他的指尖搏动,诱惑他把黑色指甲插进去。
迪亚波罗拧紧他的额发,向上抬,隔着黑布,想象里苏特那双渴痛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碑文已经告诉他后果——乔鲁诺的黄金体验会先一步出手,将他大卸八块。
他只是受邀参演一次凶杀色情片。
迪亚波罗空闲的五指撬开了他的嘴唇,在伸进男人的口腔时,突然因为恐惧而剧烈痉挛。
他的手指顺着里苏特参差不齐的牙齿一路探进,一颗臼齿,两颗臼齿,三颗臼齿,空洞。另一边牙槽同样:一颗臼齿,两颗臼齿,三颗臼齿,空洞。
处死杰拉德和索尔贝前,他曾经以让里苏特接他们回家为由,要挟他赶往那不勒斯荒郊的一间车库。那其实是一个小型的、隐蔽的武器库。里苏特戴着他的眼罩,像现在这样,跪在他面前,声称对杰拉德和索尔贝调查老板一事毫不知情,脊梁笔直的男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祈求他宽恕两人的罪行。但是说着说着他停下来,只有老式的风箱还在替他悲鸣,因为在这间屋子,他只察觉到一人的呼吸声。
迪亚波罗的手指摁向那两处残缺,里苏特立即像泛起幻痛般低鸣起来。他把人的下巴撬开,伸进去一半阴茎。
记忆里,里苏特的口腔也是这样为他打开门户,他能清楚看见里面嫩红的扁桃体,像恶魔的睾丸吊着,他不断捏紧,引发男人恐惧的呻吟。接着,他缓缓松开,手指作出撤离的动作,待里苏特放松后,突然食指中指并进,将他的后槽牙连肉带骨挖了出来。
鲜血和尖叫顿时从里苏特的嘴巴流淌而出。他的吼叫因为口腔盛满鲜血而模糊不清。
迪亚波罗就着他的吼声冷静陈述:这个是为了杰拉德。
索尔贝。他探进无法闭拢的血池,在对称的地方又挖下一颗牙。两颗沾着肉龈的牙齿,躺在他被鲜血浇筑掌纹的手心。
老大!!里苏特呛下一口鲜血,沙哑着嗓子吼道:我!早晚会杀了你!
如今他像情人般爱抚着里苏特两颊微不可查的凹陷,阴茎在他的口中浅进浅出。迪亚波罗发出一丝呻吟,声音被欲望磨得柔媚:“怎么不让乔鲁诺帮你把牙补了?他是怎么知道你有这癖好的呢?他主动问的,还是你哭着求他的?”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令人妒忌的不悦,在他抽离时转过脸:“你不要提他的名字。”
他把人的脸轻柔转过来,拇指反复摩挲着里苏特丰润的下唇,又曲起指骨敲了敲他的门齿,像是撒娇似的祈求他张嘴。“他在看呀。乖。”
里苏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的表情,他猜是害羞了。那张嘴朝他张开时,他闭上眼睛,肖想着两年前属于他的里苏特,不断吐血的里苏特,满脸泪痕的里苏特,在他身下承受强迫交媾的双重屈辱。
迪亚波罗抚上他的双颊,加快了律动的速度:“我给你痛苦、奴役,我的危险、污秽与不确定,像父母通过克扣孩子的零花钱来掌控他的活动范围,为了你向我证明,无论任何条件,你爱我,永远臣服于我。”
但是,里苏特。他温柔地摸上里苏特的颅顶,五指突然攥紧,将余留在空气中的一半阴茎全部捅进他的口腔。里苏特的脖颈皮肤脆且薄,很容易显出他阴茎的厚度。
他始终像只温良的家犬,项圈嵌在脊梁,哪怕狗绳像风筝线般绵延万里,只消迪亚波罗轻轻扯动一端,便会像扯到一根毛线,连血带肉地把毛线团似的他从积灰的床底角落扯回来。在你终于放宽心,抚摸他的头时,那口利齿噌地咬下一块猝不及防的血肉模糊,他等待那一刻的欢欣已经太久。
我怎会是这种人。
他竟然是这种人。
迪亚波罗在前列腺渗出时及时抽了出来,里苏特忍不住捂着喉咙咳嗽干呕,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生涩,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暴虐的性爱。他突然觉得有些虚无,有些陌生。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叙旧。他相信对方也是这样想的。里苏特的手摸索着,先是摸到他的脚,腿,然后握住他的根,膝盖和胯骨扭动,朝他爬过来,握住火热的柱身一寸寸往下坐,直到严丝合缝。里苏特的巨大阳具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他的性器沉睡时是抹了石灰的玫瑰色,被他堵住马眼时会涨成紫红色,青筋暴起,好像一张愤怒又欲求不满的脸,他本人却死咬着嘴唇,不能说,不能够。
动作没有打断, 迪亚波罗靠着床头坐起来,俯下身帮他口交。里苏特在两边夹击时发出高亢的呻吟,他掐紧迪亚波罗的脖子,阳具抽搐着射出浓稠的精液。迪亚波罗尝到了大量的水、果糖,多肽、色素、磷脂小体、无机盐、酶。他在里苏特覆在他唇边的粘腻窒息的吻里找到了一种可以称为象征的影子。
那象征影影绰绰,他没来得及区分,接着便被用力掐紧脖子,过速缺氧让他像枯萎的花瓣,色素沉着,皮肤凋谢成深色,最终垂在枕头上一动不动。他的阳具却渐渐在他们湿淋淋的交合处最后一次僵硬勃起。
Angel lust……原来你喜欢被尸奸。他心想,面对里苏特不断向他撞来的、失神的脸颊,一句腹诽的话也来不及说。这只是他漫长轮回的某个节点,下一站是在米兰、纽约、还是伦敦走马观花,一切都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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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弑君的癖好。
里苏特望着胸前的银盘。前菜是一份法式蜗牛。小教父偏爱口味浓重的食物,和同龄小鬼一样讨厌青菜,但他的牙齿不好,神经外漏导致吃什么刺激性的食物都会痛,当痛觉唤起幻痛时会更痛。尽管如此,他还是执起了精致的细叉,将绵软的蜗牛直接吞进食道。
乔鲁诺上任时,例行惯例对所有成员进行背景调查。他将暗杀组成员的身份资料整理成文书,递交给了特里休。唯独自己的,他想私下亲自阐述。
所有人都知道,暗杀组的队长先后多次反水投敌,还擅长亲自弑杀昔日恩主。
我有弑君的癖好,但他们也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里苏特咽下一口水,见乔鲁诺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第一次,我是被强迫的,我杀了那个撞死我侄子的司机后,不得不到处找肯收留我的帮派。那个西西里人非常变态……他拧了下眉,不愿多加回忆:反正大仇已报,我每天都想趁他不注意,拔枪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时正巧,该说是天不绝人,其他帮派的人在悬赏他的脑袋,我找机会杀了他,对于始终被轻视的我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
第二次,我以为我可以得到拯救。但正如您考虑的,叛徒走到哪里都下场凄惨,我不堪屈辱,假意效忠的同时,积累我的不满,最后刺杀了首领,拿了点钱,一路坐船逃到那不勒斯,想在一个鲜少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立脚。但是,第三次……
侍者前来送上主菜时,他及时噤声,侍者见他的前菜碟尚满时,他摆了摆手,示意一并换成主盘。主菜是五分熟的牛排配蔬菜色拉和圣女果。他习惯先吃肉,而发现小教父喜欢先吃草。
第三次,是我主动的。
里苏特说:刚开始一切都好,我很受赏识,但每天倍觉空虚。我主动犯错,引诱他处罚我,甚至对我不轨,只为了增加憎恨的砝码,好让我有机会杀他。
圣女果自小教父的叉下滚落,汁液从豁口渗进雪白的桌布,他盯着那块越来越大的污渍,翘起嘴角:哇哦。
里苏特继续说:第四次,我铁定会恨的人亲自找上门;然后,第五次,你也看见了……迪亚波罗,他看透了我,不过,他是您杀的。
里苏特垂下双眸:但我不会杀您。您对我很好。
乔鲁诺咽下一口馥郁的白葡萄酒:我对你好,会让你痛苦吗?
年长者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确实,有时会让我无法适从。不瞒您说,我从前靠憎恨苟活,但如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怀念起这种感觉。
憎恨总是伴随性冲动。乔鲁诺说:我在一本书上读过:和“恋爱”一样,“憎恶”这种感情比道德或利害层面的原因具有更深层的根源。我在性欲开始之前,真不知道有憎恨人这种事*。
他看见小教父朝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剩下那块牛排,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我还可以对你更好。乔鲁诺语毕,开始温吞地咬嚼一块带血的牛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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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自谷崎润一郎的短篇小说《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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